那日毬场暗巷,他吻得忘情时被她推开,小姑娘眼尾飞霞咬着耳垂说“癸水来了”,惊得他策马回府途中险些撞翻糖水摊子。
桑知漪忽而凑近,茉莉香粉混着少女体香扑面而来:“我来葵水的日子,你怎记得比我还清楚?”
罗袜里的玉足蹭过他膝头,惊得谢钧钰打翻青瓷盏。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溪,倒映着窗外偷笑的侍女。
“等七夕……”他狼狈地掏帕子擦拭,“朱雀河畔新开了家冰铺,听说能浇八宝蜜饯。”话没说完掌心被塞进团皱巴巴的丝帕,桑知漪指尖在他腕间画圈:“要浇双份乳酪,缀金丝蜜枣。”
暮色漫过茜纱窗时,谢钧钰踩着满地碎金离去。
廊下鹦鹉扑棱棱学舌:“双份乳酪!双份!”
他回头望见桑知漪倚着门框笑,石榴裙摆在晚风里绽成芙蕖,忽然觉得七夕实在太远。
……
翰林院学士素来是清贵之选,天子近臣执掌诏书起草,参与机密决策。
前世白怀瑾正是循着这条青云路登顶,如今戚隆之父逼着儿子进翰林院熬资历,打的也是这般算盘。
可白怀瑾这次要抄近道。
临川公主出事的次日,东宫檐角铜铃被春风吹得乱晃。
白怀瑾跪在青砖地上,看着太子楚玉衡将茶盏重重撂在紫檀案几上。
“殿下还当是意外?”白怀瑾直起身时,腰间羊脂玉佩磕在青石砖上发出脆响。
半月前画舫起火时他就提醒过太子,偏巧被桑知漪搅了局。
楚玉衡摩挲着翡翠扳指,眉宇间尽是仁君气度:“皇妹的马,都是厩官精心饲养。”
“上个月兵部刚给马政拨了三千两。”白怀瑾截住话头,见太子瞳孔微缩,知道这话戳中了要害。
前世他花了五年才摸清这位储君的脾性——仁厚有余,杀伐决断却总比晋王慢半拍。
楚玉衡忽然笑起来,眼尾褶皱里藏着试探:“要害也该冲着孤来,临川能碍着谁?”
“先皇后薨逝时,殿下刚满七岁吧?”白怀瑾突然转了话锋,瞥见太子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玉镇纸,“陛下亲自将您养在膝下,连晨起练箭都要带着。可自打熹妃带着临川公主进宫……”
“放肆!”镇纸砸在案几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外麻雀。
白怀瑾盯着砖缝里未扫净的香灰。前世他官至宰相才知晓,太子与熹妃表面疏离,暗地里却结盟多年——一个需要后宫眼线,一个渴求前朝庇护。
这秘密,直到熹妃吞金自尽才被带进棺材。
“若公主殒命,熹妃娘娘当如何?”他声音像浸了冰,“娘娘若倒了,中宫与晋王便可高枕无忧。届时殿下困于前朝,后宫无人照应。”
楚玉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暗红。
白怀瑾记得清楚,这位太子正是因这咳血症,在登基三年后便龙驭宾天。
“你要什么?”咳嗽声止住时,楚玉衡眼底已换了神色。
“请调臣去都察院。”白怀瑾从袖中掏出密折。
前世他花了十年才摸清政敌的软肋,如今这些把柄正安静地躺在洒金宣纸上——扬州盐税贪墨、兵部吃空饷、晋王门客强占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