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鹤军师真是神了!”花清浅与吕浮白守在中央高楼的密室内,用千里镜望着山下的战况,一双水眸盛满惊叹:“人魔何其狡诈,他却能把他们的行踪摸得这么准,他是怎么算的啊!”
吕浮白淡淡道:“他不是算的,有人魔做他的内应。”
“你怎么知道?”
“……”
他不答话,花清浅就猜,他是吃醋了,听不得她夸别的男子聪明。
堂堂大明王世子,醋意居然这么大,说出去鸟族肯定都不信。她一面促狭地想着,一面从结界外凝出水针,远距离化水为冰,安抚道:“当然,在我心里,什么白鹤黑鹤都没你聪明啦。”
吕浮白平静抬眼,应声:“嗯。”
所以,他方才果真是在吃醋。
花清浅忍不住笑,素手一挥,十数根冰针温柔地从一个人魔小首领脑袋上穿透而过,剔透的冰针被黑血染脏,她有些嫌弃,让冰针重新化水成形。
这次她与吕浮白的任务是守戒,并不用去前线,但她仍时时刻刻关注着战况。
人魔数量并不多,但个个善于使诈,花清浅特别留意着较为阴暗的人魔动向,但凡见他们使出诡计,教昆仑将士处于下风的,便隔空用冰针出手。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且经过多年练习,灵力大涨,现在的冰针已经能穿透魔族护身黑气,做到一击毙命。
结界外,人魔只能看到冰针满场子飞窜,一旦出击必定命中,而操纵冰针的人却找不到踪影,一时间光顾着逃命,慌乱之下,冲坏了不少己方摆的阴阵。
不过在首领的指挥下,人魔很快重整旗鼓,更加不要命地冲向防线,这次他们三四个组成一队,严防要害,且并不与昆仑一兵一卒死磕,打两下换一个地方,辗转腾挪颇为灵活。
人魔出招紧凑短促,昆仑将士们应对稍有吃力,很快就让他们找到了结界灵力最薄弱之处,发起总攻。
高台之上,坐着短短两日就清减了不少的苍御峻。眼见底下黑压压的人魔像蚂蚁一般聚集成堆,他正好心情不佳,杀意顿生。
从高台一跃而起,他消瘦的臂膀在半空中被苍墨色长羽覆盖,伸展如伞,利爪如钩,转瞬间变成两人长的一头猛禽。
清晨日光被他厚实严密的羽翼遮挡,投到地下形成威慑力十足的影子,苍御峻在高空盘旋几圈,挑选着不那么倒人胃口的猎物,却忽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注视。
是花清浅!
这道注视不带恶意,他几乎立刻分辨出来,这是花清浅,她正在通过千里镜,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是担心他吗?怕他在前线受伤,所以即使与吕浮白在一处,也放心不下他,要偷偷看着他?
她一双澄澈的水眸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一想到这里,苍御峻心里激动就无法自持,忍不住想让她继续看着他,只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狂乱的心跳。
然后猛地翻转双翅回身,朝地面俯冲而下。
——尊后喜欢鸟族,尤其喜欢羽毛好看的鸟族飞起来的样子。她曾说过,她喜欢这份自由的体态,也喜欢他们借着飞行冲力打击对手的俊美英姿。
这一次,他就让她看看,一个真正俊美的鸟族,杀起敌来是什么样的,才不是那种只会依仗神器、华而不实的孔雀族可比。
他瞄准正在跟秋照缠斗的高大人魔,一心琢磨着如何把那人掀在地上,没注意到有两只人魔爬云腾空,已经升到同样的高度,悄悄尾随在他身后。
“妖尊!”直到他快冲到地面,秋照从缠斗中抬起头,看到那两只意欲偷袭的人魔,才惊呼了一声:“小心背后!”
苍御峻在空中急停,却是为时已晚,那两只人魔满脸狞笑,手爪中的魔矢距鹞鹰尾翼已不足一尺!
“闪开!”
生死攸关的一刻,花清浅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显然早有准备,一手推开苍御峻,一手捏诀,灵力化冰为牢,结结实实困死了两只人魔的四肢,将其钉在地下。
苍御峻面上一片空白,鹰眸里却渐渐地、渐渐地浮现一丝喜色:“你,你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担心我。”
花清浅反手攻向一个人魔小队,没来得及答话。
“清浅……”
“你向下俯冲的速度很快,但背后是盲点,我提醒过你,可你就是不听。”眼前最后一只人魔被他解决,花清浅转身,静静开口:
“方才是最后一次救你,现在我们终于两清,我不欠你什么了。”
“你说什么?”仿佛那道五色神光造成的伤口重新撕裂,疼痛伴着恐慌卷土重来,苍御峻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强撑着反驳:“不,不对,不是的,我们缘分还没尽,你还欠我两个愿望……”
花清浅面无表情,给地上茍延残喘的人魔补了最后一刀:
“第一个愿望,你要跟着我们,我让你跟上了昆仑。”
“在蔗县时,吕浮白见你第一面,原本是想杀你的,我拦下了他。救命之恩,应该能抵一个愿望吧?”
苍御峻想说不能,但此事并不由他说了算,花清浅认定了人人第一本愿都是要保命,她保了他一命,自然相当于消解了一个愿望。
就算他不认,可是在她那里,这笔帐也已经消掉了,本心自足,他不能再借天道对她强求。
“最后一愿,就是刚才。”花清浅看他反应过来,语气轻松了几分:“尊上,如今外界不太平,此间事了,你还是带西陆人马速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