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有点回避,想堵住耳朵,一个字都不想听。
无论是移情别恋给她戴绿帽,还是他有病命不久矣,都不是什么好事。
顾西瑗抿唇,强迫自己不许这么悲观。
若是绿帽,也是没办法的事,男人就是这样的,她又不是第一次栽在这上面。
若是殷明垠有病,英年早逝,其实也不是坏事,这不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升官发财死老公么?
他死后,她就是太子遗孀,想必没人再催婚逼她改嫁,今后岂不自由自在,潇洒一生?
她这么一想,喜悦就像花儿一样绽放。
但脑海里紧接着浮出的画面,竟是少年湿漉漉的眉眼,骄矜又柔媚,朱砂痣镀在糜红的眼尾,脆弱,瑰艳。
他辗转于她身下,情香缱绻,像世间唯一为她盛放的花,一遍遍吻她唤她的闺名,颤抖的尾音好似融进彼此的骨髓。
顾西瑗捂脸:“……”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可恶。
“瑗儿?”看她把脸埋在手心,殷明垠眉轻皱,俯身过来,单膝半跪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看见少女红红的眼睛。
“怎么了?”他指尖颤了一下,抚过少女眼尾的潮湿,心口骤然钝痛。
顾西瑗看了他一会儿,低下眼睫,没头没脑道:“殷明垠……我讨厌你。”
他不吭声了,长睫微动,良久哑声轻语:“我知道。”
所以考虑了这么久,他犹豫不决,寝食难安,日夜辗转反复。
【阿属,拿掉孩子不是小事。】
【月份还小,你先把身子养好,再好好考虑清楚吧。】
半月前,姑姑反复叮嘱,他初有身孕不可行房事。
殷明垠自知拗不过顾西瑗,回去被她一吻一抱,定是骨酥体软、缴械投降,被吃干抹净。索性留在侧殿住下,暂避风头。
又为堵各方口舌,放出夫妻不睦的流言,一来坐实自己住进侧殿的合理性,二来让宫人都避着他,防止秘密外泄。
大概也仗着身体不适,第一次想任性小作一下,恹恹躺着,想等她来找他一回。
想看她着急他,紧张他,问他哪里不舒服。到时候他会告诉她,他腹中有了骨肉,只是若要生下这个孩子,他会有很长一段时日不能亲自伺候她。
孕育一个孩子何其漫长,他不敢确保,数月无夫妻之欢,她的心还会留在他身上。
但出乎殷明垠意料的是,小半月过去,顾西瑗一声也未问过,连侍婢也不曾派来。
她每日仍自在规律地过自己的生活,看话本,荡秋千,就像忘了世间还有他这个人。
他贪图一寸真心,只得到相当残酷的答案。
“你不知道!”顾西瑗蓦然起身,眼睛都气红了。
殷明垠抬头定定看她,哑了嗓子:“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