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听了姜曦的话,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原本迷了心窍的火气也渐渐被压了下去。
宣帝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众人:
“你们先退下。”
众人茫然退去,卫昭仪更是嘟了嘟唇,这才追着宁德妃而去。
之后,谁也不知道宣帝做了什么,又是何时离开了烟翠宫。
姜曦从烟翠宫出来后,并未乘辇,而是缓缓朝宫中走去。
这一日,宫中格外的安静。
等到第二日,宣帝这才昭告后宫:
“梁贵人冤死,准其以皇贵妃之礼下葬,因横死之故,死状不雅,停灵三日入皇陵。”
“淑妃其行悖逆不堪,妄为妃位,废为庶人,发还安家入殓下葬。”
这道旨意,一前一后,一尊一卑,便是姜曦听后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淑妃说的不错,圣上果然有复位梁氏之心,以安抚梁相。”
可在淑妃并未露面之时,圣上便已经提前对梁贵人进行的处置,显然不管淑妃是生是死,他都不会让梁贵人付出太大的代价。
也难怪淑妃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从她为人棋子之时,她便再无选择的权利,只能任人鱼肉,任人宰割,直到这最后一刻,燃尽生命的鱼死网破,也不过是朝堂博弈的一二手段罢了。
“娘娘。”
锦香快步走了进来,姜曦这才回过神来:
“何事?”
“这是奴婢今日遇到监正楼的副总管时,他给奴婢的。”
锦香将一枚蜡丸递给姜曦,姜曦垂眸一看,那蜡丸上落了一个“夏”字的印记,她不由道:
“这是淑妃留下的?”
淑妃名讳,安知夏,宫中到底没有第二个夏字。
只是,监正楼副总管啊……难怪明思会这么快吐口了。
姜曦确认了一下蜡丸的完整,这才将其掰开,取出里面的纸条,那上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言语,只有四个黑字:
“小心太后”
姜曦见此,手指不由得收紧,随后直接引了火,将其烧尽,这才看向锦香:
“那人可还有什么话告诉你?”
“他说,以后为娘娘马首是瞻,任凭娘娘调遣。”
姜曦听了这话,眸子眯了眯,随后这才看向锦香:
“你去查查他,看其可信与否。”
锦香直接笑吟吟道:
“早知娘娘必不放心,奴婢此前便查了宫里的大小总管,只是这位副总管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只知其是安家男丁尽数阵亡之时,卖身进宫中,不过八年便成了监正楼的总管。”
“这么说,他是奔着安家入宫了?先不要接近他,且等一等,看他是蠢人还是聪明人。”
若是那等怒气上头,冲动动手之人,便是淑妃留下余荫,她也不会沾染半分。
锦香略略一想,也明白了姜曦顾虑,点头道:
“娘娘说的对,倒是奴婢想的不周了。”
“哪里,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想来后宫会平静一段时间,你也能歇歇了。
对了,你去悄悄问问茹婷的尸身怎么处置,若是可以,给她一个体面。”
……
勤政殿中,宣帝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今日朝堂之上,梁相的暴怒不必多言,可是宣帝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武将们的亲近。
只是,二者相较,还是差距甚远,甚至……梁相离开时那个眼神,便是宣帝现在想起也觉得十分不安。
“梁相恐有悖逆犯上之心,姜卿怎么看?”
“臣正要报于圣上,那郭品余有一友人,乃京畿大营前锋将军魏钰执。
郭品余曾在其妻弟的书画坊中,每年购入书画花费金银约三百万两。”
“三百万?”
宣帝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姜自清继续道:
“除此之外,梁相与其也相交甚密,虽对魏家嫡系的迎来送往不远不近,可却每次都由梁夫人亲往,且魏家女眷与梁夫人曾经使用的珠宝首饰、胭脂水粉、衣裳布料皆同出一家,也是关系交好的证明。”
“臣的夫人说,只有关系亲近的女眷,才不会介意与其他女眷用一样的东西,否则以梁夫人的身份,自不会与魏夫人同处一室。”
姜自清仔细的说着,宣帝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