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这话一出,戳中了从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因为救父之恩,他不惜欺瞒后宫最高位的妃子,更是揭穿了她的假面。
如此所为,也不过是为父还恩。
从杞犹豫了几息,最终还是深深一礼:
“臣,拜谢娘娘。”
“小从太医不必言谢,这是你应得的。”
姜曦目送从杞离开后,看着窗外的落叶,忽而反应过来:
“可是快要到重阳节了?我初来宫中,倒不知往年宫里是什么章程?”
华秋想了想,回道:
“往年,太后娘娘总要携妃嫔和太妃们去宫外的揽云园登高,那里假山林立,听闻曾有术士以奇门八卦排列过里面的景致,若是初入此地往往容易迷失其中。”
华秋说着,顿了顿:
“当初,成阳王便是在此地游玩时不幸迷失,等他被人发现的时候,竟是已经饿死。但更巧的是,按现场的脚印,成阳王一直在出口转圈。”
成阳王乃先帝长子,当初他的死可是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哪怕华秋这样的宫女也略有耳闻。
“听起来,便是一个容易发生‘意外’的地方。”
姜曦轻点了两下小几,藕芽似的指甲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声音,让华秋没有继续再想下去:
“华秋,你继续说。”
“是,娘娘。若是在揽云园登高后,设宴也是在此,不过此日不请外臣,只赏菊品糕吃蟹,而至宴散。”
姜曦托着腮,听的入神,却不想华秋冷不丁停了,姜曦不由道:
“华秋,你继续说呀,主子怎么过节说完了,那宫人呢?那日若是出宫,你们四个我必是要带上的,但剩下的宫人总不好让他们在宫中闲坐。”
“可娘娘,无用的宫人就是在宫中闲坐的。不过,宫里会发半月的月例补偿。”
“这哪行,你让华珠给御膳房送些银子,让他们多做些重阳糕出来,给大伙分分。
再去侍中局称些银子,给每个人封个小荷包,只当是本宫给他们的过节礼了。”
“是,娘娘!”
华秋语气有些激动的说着,随即快步走出大门,姜曦见状不由有些奇怪:
“华秋今个这是怎么了?她平日里可稳重了。”
可姜曦哪里知道,她挥挥手赏下的重阳糕,却是阖宫宫人这日里从未尝过的。
长宁宫中,明思将孙太医从从杞处打探的消息禀告了平贵妃,平贵妃这才笑看了朝月一眼:
“我便说是你多疑吧?那小从太医才多大年岁,这方子已经不出世多年,或许从太医在还能分辨一二,凭他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岂有那般大的本事?”
“娘娘说的是,奴婢这不是觉得,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朝月赔着笑,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但娘娘因为她一言,还特意动用人手在太医院查了一番,那此事便不可再提了。
“对了,娘娘,孙太医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这孙太医当初可曾在先帝宫中保住过一位用了药的后妃之子,还让其长至及冠,有他保李才人这一胎,定然安然无恙。”
“李才人这一胎也已有两月了,让孙太医给她诊脉的时候,瞧瞧男女,莫要让本宫白费周折。”
平贵妃随意的说着,随后又吩咐起即日举办的重阳宴:
“太后娘娘如今身子还有些不爽,也不知今年可还去揽云园登高,你稍后去问问。
今年李才人有孕,送到她那里的茱萸、菊花等物明思你亲自盯着,莫要让她如文选侍那般轻易折了。”
“是,娘娘放心。”
平贵妃点了点头,又仿佛想起什么,吩咐道:
“今年青州水患,宫里银子也紧,你去传本宫的命,重阳的赏银暂且不发,等明年一并补上。”
“是,奴婢这就去做。”
平贵妃点点头,明思办事她是放心的,但做主子的不可太过和善,免得让下面的人生了旁的心思。
明思对此,倒是颇为习惯,应了一声便忙不迭的出去忙碌了。
只是,这会儿,明思和华珠刚好前后脚进了侍中局,明思是领着贵妃的命来办重阳宴,侍中局总管不敢怠慢。
可华珠这个宠妃宫女,侍中局更是不敢得罪,但华珠被姜曦养的活泼爱笑,这会儿也喜盈盈道:
“公公不忙,我就来称个银子,即刻就走,您随意给我个小太监使也成!”
“哎呀,华珠姑娘这说的什么话?您是什么牌面儿上的人,甭管多小的事儿,小太监能给您办妥吗?小杜子,还不过来!”
有道是花花轿子人人抬,侍中局总管立刻唤了一声,华珠不由掩唇一笑,杜太监挠了挠头站了出来:
“师傅,咱不是说好了吗?您以后不叫我小杜子了。”
杜太监有些幽怨的看了师傅一眼,这下子又要让朱华宫的丫头看了笑话了。
总管太监一时吹胡子瞪眼,踢了杜太监的屁股一脚:
“费什么话!还不带华珠姑娘去称银子!”
“嗷嗷!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师傅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