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白回过神,回答前他顿了顿,下意识美化起措辞,没来得及回答,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殿下。”
陆霜白骇然转身,宿淮却比陆霜白更快,一把将人带离靳默至另一端,挡在面前,宛若一头凶狠戒备的狼狗,低声吼道:“你想干什么!”
南瑛和熊海迅速集中,一左一右护在陆霜白身边。
能让宿淮都如临大敌的人是谁,对方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这人像死了一样,他们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楼梯的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是从冰宫二层传出来的。
大约有五个小妖在二层勘测地形,拍照记录。
这座冰宫三层与二层并不相通,各自与一层相连,空间空旷,冰壁光滑,说话时难免会产生回声,而惊呼声却穿过第一层,传达到第三层。
宿淮:“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靳默戴着面具,说话的声音柔和带笑,可他眼中寒光直射,冷意浸透眼眸,“小殿下不信我?”
他双手缓慢又连续拍了四下,紧接着,一个个似鬼似魂的骷髅架子竟从冰顶中接二连三飘然出现,白色影子虚无缥缈,行动间,竟还发出骨头相互碰撞的响声。
楼梯口,五个小妖悬浮在半空,被身后的骷髅架子挟持着,一只枯手捂住嘴巴,另一只则紧紧掐住喉咙,他们不停抬手抓挠,可这些骷髅架子似乎不存在一样,碰到的只是自己的皮肤。
“这是什么鬼东西?”
许是猫天生的习性,南瑛话还没说完,便先主动出击,他轻跃一跳,一把极细的长剑握于手中,刺向怪物眼眶,然而实质化的攻击并无作用,穿透怪物的身体,剑尖径直卡入冰中。
与其失之交臂的小妖看到自己被削下的一缕发丝,心如死灰的心更凉了。
怪物缓缓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和不自量力,没有肌肉覆盖的模样更加面目可憎,配合着几根稀疏的顶发,嘲讽力也加倍。
南瑛上唇一掀,不服气极了,拔出剑,用力劈向怪物,怪物倒是有恃无恐,距离最近的小妖透心凉地闭上双眼。
这时,熊海熟练地插入南瑛胳肢窝,将人抱回陆霜白身边。
南瑛身材纤细,只到熊海肩膀,大块头牢牢控制住自己的主子,任凭一双猫腿在空中空蹬,气急败坏道:“放开小爷,小爷要杀了他们!”
熊海低头在南瑛耳朵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瞬间制止了南瑛的闹腾劲。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这是我耗尽心力做的幽魂,只听我的命令。”靳默道,“若殿下愿意跟我走,以后他们就归属于殿下您。”
“你想得美。”宿淮立即回道。
靳默轻笑一声,歪头望向被牢牢护在身后的陆霜白,语气意味深长:“殿下为何不告诉他,血棺不在这里的原因。”
宿淮没有回过头,但陆霜白明显感到他身形一僵。
“靳默。”陆霜白脸上没有笑意,“你想要什么?”
“殿下,您知道的。”靳默伸出手,手心向上,“殿下,来我的身边吧。”
“您想要的世界,我能帮您创造。无论您想做什么,靳默都会为您开路。”
“殿下,您永远自由。”
靳默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陆霜白身上,一双冷漠的眼就这样撞入他眼帘,撞得他心神一颤,又犹如巨浪撞击在礁石上,让人不禁心头澎湃,他展开的手丝毫未动,维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
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两人在封印前对峙的那一晚。
相貌不一的两副躯壳,在此刻交叠成相同的灵魂。
面具下,靳默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他忍不住激动得浑身战栗起来,这就是他的殿下,他的殿下啊……
想把他揉进身体里,想在他身上留下消不去的咬痕……
他不在乎殿下对他的态度。
他相信只要他坚持努力,只要他的努力被殿下看在眼里,终有一天,他也会在殿下心里生根发芽,如藤蔓般纠缠霸占他的心。
爱从来不是悄无声息地降临,它一定是有迹可循的。没有人可以轻轻松松得到一样东西,也不是理所当然,只有去付出,才能得到回报。
即使这种付出需要剥皮抽筋,但终有一天,他善良的殿下一定会感动他的付出,哪怕一丁点感情的波动,哪怕宛若石子投入大海的涟漪,也只能说明他得到了成功的第一步。
人心都是肉做的。
他要的是炙热如岩浆般的爱意,等触底反弹,殿下现在多恨他,之后就有多爱他,不是吗?
他不需要暂时的施舍,不需要短暂的怜悯,他只要全身心都爱着他的殿下。
为了这个目的,即使过程如蚂蚁啃噬心脏痛苦不堪,他甘之如饴。
他期待着,浓郁深沉的极致爱恋。
一道夹着痛意的闷哼响起,幽魂折断了某个小妖的手臂,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面具底下,靳默嘴角笑意渐浓,在痛苦嘶吼声中,他缓缓问道:“殿下,要和我一起走吗?”
宿淮冷然掷声:“我说了,他不会跟你一起走!”
话一说完,南瑛和熊海被突如其来闪到身后的幽魂偷袭,吊举在空中,眼见着幽魂放在喉骨上的手即将紧缩,陆霜白沉声回答:“我可以和你走。”
宿淮胸膛剧烈喘息着,他牢牢握紧陆霜白的手腕,咬着牙后跟坚持说:“不行。”
陆霜白轻拍他手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这座冰宫是个陷阱。
靳默使计将他们引诱到此困在冰宫中,另一方面,以他对靳默的了解,第三外交部没有宿淮坐镇,即使有桑蛮在,战力依旧低弱,他绝对会趁机派人攻击三部,目的是里面关押着的大量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