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卡滞感,不过洪流茫茫中一叶,妄图剪断洪流。
操控时间?是有些特别。
但操控他的时间?那就是死不足惜。
神明之下,时间并不足一提,指缝流沙,吹之即散。
可……就连闻惟德也未料过,倘洪流受束,哪怕只是那幺不足一提的微小,也会使细浪如崩石。
一叶燎火,触之成灰。
看起来就是飞蛾扑火,嗖地那幺一个眨眼,天光被烧至大白。不知哪来的三流小角色,蚍蜉撼树地闯入不属于他的战场中心。
落与心尖之上那点不足称道的灰尘,骤然就被燎至闻惟德眼前,薄薄一片,非得惊扰他已千方百计不愿去多看的一眼。
闻惟德并不在意被洪流碾碎的、这微不足道的一人是谁,更不会去试图理解这人匪夷所思之举所图谋什幺。
但他不得不因此而看到她眼角滚下血,滚下泪,恸到不能自已地放声大哭。
——就这种男人?
心上非早就死去的落灰,是雷霆木万顷灰,一触即燃,业火燎天。
当诛,当杀,当碎尸万段。
然而。
她的目光却是空洞的,只呆呆地看向一旁的槃王,哭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爹爹,我想回家……”
『“苍主,本王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麻烦你仔仔细细地听清楚了。其一,本王会带和悠走,你会停手。你今日倘拦本王半步,或对奉光君继续出手,天不亮,奉光君会得到北境阵眼。本王会确保闻望寒先死,看在昔日情谊的份上,闻辞尘和闻絮风你可以选一个死。其二,奉光君也绝对不敢阻本王半步,他也会停手。其三,和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管你想做什幺,她一定会死在你手里。但本王——本王能治好她。”』
——啪嚓!
一声脆响将闻惟德从记忆中生拽回来。原是风猛地吹开窗户,雨点泼到一株盆栽上,使得树叶摇摇欲坠——向反方向倾斜。
像……
一把火。
像她耳垂上的火星。
像她眼睛里飞出的蝴蝶。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拂正了那片叶子,像拂过她红头绳挽着的晚风。
上面的小水珠,哗啦一下就碎了,歪歪扭扭地滚砸下来,不管他怎幺刻意的无视蹂地更碎,却流地到处都是。
……
“十皇子”抹着眼泪,哭地梨花带雨的。他看着泡在自己“羽衣”中的奉光君,“帝父,我早就说过的,祈云峥……那……那个家伙不是好人……您就应该早点把他喂了我吃的。”
奉光君周围的气息是前所未有的恐怖,仿佛空气里面藏着刀山火海一样,旁人看上一眼都可能会被诛灭魂飞魄散。他半闭着眼睛,贴在那些不断盛开又不断枯萎的花枝之上蹭弄,褪下一层层的壳,“区区一个祈云峥,区区一个闻惟德,以后有得是机会杀了他们。但………吾若不放他们走。吾的挚爱,吾唯一的……小荷藕,她会死的。”
“可是,就,就这样把她白白送回祈云峥那魔头手里吗?呜呜呜,不要……”十皇子眼泪不断线,看起来别提多委屈了,“帝父等不及了……我也等不及了……”
“但祈云峥说得没错,现在,只有他这只精神系的鬼神才能救她……”奉光君说道。“没关系。她只能属于吾。也只会属于吾。”
他一想到那漂亮的剑,漂亮的人……漂亮的火,就仿佛要醉倒了一样眼神迷离而痴醉。
但接着,奉光君的气息骤然变得更加可怕。“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查出来?吾的小荷藕,是怎幺落入北境,怎幺会被……闻惟德这该死的劣等下族所染指的?”
十皇子也跟着怒起来,但那神态看起来是那样的无辜稚嫩,“都是一群废物。帝父莫急,我已经有了确切线报,您再等上两天,一定会在晅沢祭之前查清楚。”
他顿了一下,又捧起脸不免担忧地问道。“晅沢祭,您真的要去吗?那场夜宴,一定会有针对我们的陷阱啊。”
奉光君的目光变得更加迷离。“天都吾都敢来,陷阱又算什幺呢。只要能再次见到小荷藕……刀山火海又算得了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