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上一杯奶茶,加糖加珍珠。不许说没有,我知道你们有。要云州口味的!”
曾巩对着苏玄明歉意一笑,紧跟道:“我要焦糖奶茶,三分甜,有劳了。”
小厮瞥一眼苏玄明,见苏玄明没有阻拦,便颠颠跑去后厨。
介甫是个十六七岁的壮小伙,活力旺,就这样被坐在石凳上,并不觉得冷。
“冰雪严寒,远不及我心冰冷。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把我当傻子。”
苏玄明听到介甫悠悠的被抱怨,便放下毛笔,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何时把你当傻子了?”
“你用赌约骗我办事!卖松露的人是不是你的人?”
苏玄明摇头:“不是我的人,是南郡朱大人的人。”
介甫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南郡多山,确实盛产菌菇,松露出自那里,很正常。
介甫只是没往那方面想,一旦找着方向,就能抽丝剥茧,想通整件事。
“南郡朱大人和云国公联手了!这是你们布的局。先用《云州周报》炒热松露的热度,再让李家人当出头鸟,借机搭上皇家,直接把松露定位成奢侈品。”
介甫思路越来越顺畅:“刚开始一点点出货。后来可能是因为带来的货量太大,也有可能是松露不易存储,你们又不想低价倾销,就想把松露卖给皇家。”
“你们对官家的性格心思把握的很准,你借着赌约,笃定我会写文章官家。用我激怒皇帝,使得皇帝斥巨资购下市面上的全部松露。”
“好你个苏玄明!我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
介甫其实不大介意自己被人利用,有价值才会被人利用,聪明人会反利用回来。
只是,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聪明。
介甫抱住脑袋,仿佛陷入到困境,死活想不明白:“图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到底是图什么?!松露只能赚这一波钱,明年肯定不会有人上这个当。”
介甫拉着曾巩表情,既委屈又茫然:“朱大人和云国公联手做了一次局,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他们想干什么?想引起百姓和皇家世家的矛盾吗?这有何用?!”
介甫死活想不明白这个局的深意,不得不垂头丧气道:“行,我认输。玄明,你能否跟我们说一说,云国公到底有何用意吗?”
苏玄明沉默片刻,艰难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娘和朱大人联手做局,是因为他们穷呢?”
介甫死鱼脸:“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智商。朱大人穷,我可以相信。云国公怎么会穷?幽云十六州,草原,云州,朔州,河中郡,河南郡,现在还要再加上半个广德府,你告诉我她会穷?!你看我的脸上写了【好骗】两个大字吗?”
苏玄明叹了口气,十分真挚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娘这个穷家当的很辛苦呢,急需介甫你这样的人才去帮她。”
“呵呵。”介甫冷笑。
苏玄明握住介甫的双手,眼睛水汪汪的,如清澈的泉水,一眼就看到底。
“我真没骗你。你去云州看看就知道了,就知道我娘把钱都花在哪里去,她为何会受穷了。民生建设,教育,医疗,还有军队,哪一样不花钱呢?”
苏玄明没打算继续瞒着介甫,便把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
“南郡的情况,你可能还不清楚,它远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严峻。南郡的常平仓几乎全空了,一直靠着朱大人四处筹款补贴。朝廷拨给南郡的救灾粮,一层一层搜刮下去,到朱大人手上不足五成。”
“朱大人知道再找朝廷也没用,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写信给我娘求助。得益于怀朔镇盐碱地成功改造,又加上云州和朔州受灾不是很严重,阿娘从牙缝里挤出一部分粮食接济南郡。南郡这才没反。”
“介甫,我深知你的才能,你必定清楚大周朝廷的弊端,依你之见,你能凭借一己之力,进行改革吗?你说过,改革需要皇权的支持,那你觉得当今官家能支持你改革吗?”
苏玄明胸有成竹道:“介甫,大周官家绝对不是你想要的明君。他心胸狭隘,听不进去意见,又没才德。光从对鞑子的态度一事上,你就能看出来。当初他是如何坚定的主战,结果为了防备我娘,他居然选择勾结鞑子,差点断送大好局面!介甫,你信我,去云州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介甫叹口气:“我打赌打输了,按照赌约,我本应去云州看看的。我只是气恼,你不同我说实话。”
苏玄明没解释,拉着二人一同走进屋子里,围炉煮茶。
很久不曾有人登门做客,有了介甫和曾巩二人上门,府里难得热闹起来。
“你们尝尝,这是我阿娘亲手做的肉酱,夹在饼子里可好吃了。”苏玄明大方分享。
介甫抓着饼子就啃,确实味美:“我何时动身比较好?”
“越快越好。”
“周扒皮吗?连年节也不留我在京都过!”
“云州的年节更热闹。”
“误交损友,累我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