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然这是水灾重建后一个重要步骤,当官的哪能不知道怎么赈灾,怎么救治洪水,疏散群众,如何让百姓以最快的速度安定下来,让受灾的区域重新恢复到平常安居乐业的状态。
林清和想到,待水灾一切事物重新稳定后,学子们说不得要交上几篇有关于洪水文章。
反观白琅月听到林槐夏的话,面色忽变,愁眉不展,“朝廷的赈灾粮还没用下来,之前我和师父写信去光都打探消息,听说是边境有小国犯禁,边境军巡逻不及时,让好几个村子被劫掠,损失惨重,我们警告一番过后,依然再犯,现在已经开始边疆交锋,粮食基本送去了边境。”
皇帝收到了白琅月通过暗卫递交上来的信件,让人去临川府已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发现不止是临川府,川江通行的好几个州府,洪水严重,但他听到的消息却不是这样,水灾早已控制得当,临川府都没有汇报过州府中有被洪水波及的县。
自然地,定江县所谓的赈灾粮也是没有影的事情,因此,皇帝在早朝上狠狠斥骂了当初说洪水已经控制住的大臣,让户部尽量调拨赈灾粮食给到受灾的州府,别寒了百姓的心。
大光今年真是开局不利,外有小国进犯边境,内有洪水泛滥。
冷静下来之后,皇帝亲自给白琅月回复了信件,加急送往定江县,迫切地想得知目前洪水的状况,若是水灾不停,光都很有可能也会遭受到暴雨的袭击。
还有皇帝送过去的两个皇子皇女,在日复一日的洪水中,真的能安全地回到光都吗?
以及,刚有眉头的全新人才培养方式,就这样覆灭在了滔天的洪水吗?
皇帝不信,他亲自派遣了两位大臣押送赈灾粮食,一位在明,一位在暗,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阻拦了水灾的消息,蒙蔽了他的双眼,堵上了他的双耳。
皇帝阴冷一笑,想到了他刚登基时,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位大臣和站在他们身后的门阀世家势力。
国库确实空旷了些,还需要点东西填补,高家就不错……
白琅月得到暗卫送回来的信件时,定江县刚好停雨,是他们三人商讨受灾百姓去留的第二天。
白琅月弹着轻薄的信纸,眉宇间的阴郁消散,粮食快要见底的时候来了好消息。
水灾的来临受害的有百姓,受益的人当然也有,那就高价乘船过来卖粮的粮食商人。
定江县难得地热闹了起来,无论是讨论去留的受灾百姓,还是前来灾区卖粮的粮商。
对面的元江县损失惨重,粮食见底,赈灾粮不见踪影,遥遥无期,高价粮食成为了一个必选项,元江县原本就不富裕的百姓在这种情况下雪上加霜。
这时坚决不购买高价粮的定江县狠狠地在元江县面前出了一把风头,元江县的县令无法相信新上任的县令居然有这么多的粮食库存,没有像他们一样把大部分的新粮上交到临川府。
元江县的县令远江欣头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多存点粮食,明明每年上交上去的税收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多多益善,压临川府所有县令一头,这下好了吧,面子是光鲜亮丽了,里子只有小猫两三只,粮仓才有三座,怎么喂饱受灾的几个村镇。
远江欣昏了头脑,冲动之下买了远道而来粮商的高价粮,那价格一天一变,远江欣的心简直在放血,已经不是滴血的程度了。
他还在拼命地安慰自己,对面的定江县一定比他还要差,不只是他一个人挨宰,他不是一个人。
烦恼的不是远江欣一个人,定江县灾民的临时安置区内,百姓们对他们的去留也是非常苦恼。
张小花一家终于在汇合了,张小花爷爷打听了许久的张家二儿子,是后面几批送过来的灾民,所以到来时间上的不对称,找起来人就是这么麻烦。
张二叔居住的棚子是在惊雪巷后面几条街上,今天他带着他妻子和儿女一同来到了惊雪巷,张爷爷他们居住的棚子内。
小孩子们被打发到一旁玩闹,大人们心事重重坐到一起,气氛沉重肃穆。
张小花努力竖着耳朵,在两个棚子间的走道墙下听着,一边对着其他的弟弟妹妹们竖起手指在唇边,示意他们安静。
“你们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张家村,听蒋学子得到的消息说,洪水已经退到张家村附近,没几天就能退完了。”张爷爷面色沉重,对着家里的三个儿子说道。
所有人都在沉默着,夫妻之间的眉眼官司不断,张奶奶没有说话,安静-坐在张爷爷身边。
张小花娘亲戳着张小花她爹的腰,暗示让他说话。
张爷爷看着神情各异的儿子儿媳们,沉声说道,“声远,你先说。”
张声远,张家的大儿子,因为出生时,哭声穿得很远,故得名声远。
“爹,我和惠梅商量过了,留在这里。”张声远搓搓手,兴奋地说道,“爹,隔壁街道已经快修完新房子了,我看了,那房子好得很,早早住进去的人都说舒服,青砖瓦房,我们村子没几个住得起。”
“是啊,爹娘,我找的差事也近,工钱不差,肥皂坊多少人求得求不进,我进了。”李惠梅笑吟吟地说,眉梢间的幸福愉悦流淌,“爹娘,想想不远的青青学堂,那可是免费的,不用交束脩,余年去了几天都认字了。”
张小花娘亲恨恨地看着大嫂说话,一股子气憋在心里没出发,冷冷道,“免费的,谁知道那几个女人安得什么心,指不定水灾生活不下去,勾引人来了,谁知道是真教还是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