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说过,她在规划路线,记路上很有能力,可以凭借着天然的方向感,找到准确的目标,准确的路线。
为此,游语梦毅然地选择跟在了安先生的身后,去到临近水灾的各个村镇,为灾民们领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安全的地方,度过水灾。
游承安在听完妹妹的说法之后,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摸摸妹妹的头顶,“长大了。”
然后答应了游语梦的请求,只叮嘱游语梦,防人之心不可无,保护好自己。
在游语梦去到了安先生的身边,秋小湖的选择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她选择了跟在林槐夏身后,和林槐夏一起,清点县衙的救济粮仓。
不得不说,白琅月上任之后,很勤奋很认真地在打理定江县,不仅修了路,还填满了空掉许久的救济粮仓。
林槐夏明显感受到了县衙内有多人识字的快乐,一切运行的速度都很快,上行下达,这一刻,林槐夏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兄长会建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县衙新学堂。
平时没有用处,到了特殊时刻就凸显出来了。
更何况,她还有好几个小帮手做为助理,帮她整理好源源不断传来的讯息。
还有一批学子更是跟着先生与林清和一起深入到受灾的村子,在洪水中救人。
托了年前修好的路,他们赶路的速度非常好,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就来到了受灾的村子。
在这里,林清和看见了大雨中撑着一把油纸伞的小师弟在指挥着衙役挖开一条新的水道,让洪水疏通。
林清和招呼着学子们翻身下马,他领着一众学子来到白琅月的身前,“我来了。”
林清和望着白琅月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和滴水的黑发,一双桃花眼清凌凌的,没有了以往对他的笑意,只有一阵惊恐。
“小师兄,你怎么来,我不是让你在县衙坐镇,管理后方吗?”在电闪雷鸣中,白琅月只觉得一阵心悸。
小师兄怎么来了,怎么可以来,他明明安排好了一切!
--------------------
林清和伸手调整白琅月的油纸伞,脸也不抬,“我让爹和槐夏一起看着县衙了,这种事情爹比我有经验,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担心,等下换一身蓑衣,我有带多余的来。”
白琅月回手握住林清和的手指,神色竟有些暗沉,不像平常在林清和的样子,“师兄,你没有义务来这里,回去!”
今天暴雨依旧下着,即使是在白天,天空黑沉,雷鸣交加,时不时伴有狂风呼啸而过,树折草摧,可怕的是水位一直在上涨。
小师兄来这里,真的很危险。
林清和感受到白琅月的手掌冰凉,抬眼直直望进白琅月的桃花眼里,“白琅月别忘记了,我也是定江县的一员,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家被洪水覆灭。”
林清和挣脱开白琅月的手掌,转身对脸庞尚且稚嫩但眼神坚定的青山学子们说道,“去看看哪里需要帮得上忙的地方,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优先。”
一部分的学子加入到挖水渠的队伍之中,一部分学子自觉去往临时搭建好的棚子内,拿出准备的生姜准备熬煮姜汤,还有一部分学子跟着衙役和尚有力气的百姓们一起制作木排竹筏。
白琅月听着他小师兄的话,撑着伞,看着林清和有条不紊地安排青山学子们干活,仿佛这就是青山书院的又一次平常的实践活动。
林清和转过身看,发现白琅月还在静站在原地,撑着伞,衣衫湿了大半,林清和不禁拧起好看的眉头,“你怎么还站在原地,跟我来,去换上蓑衣,暴雨撑着一把小小的伞有什么用。”
白琅月不再抗拒,任由林清和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去马匹那边换上蓑衣。
林清和将蓑衣仔细给小师弟系上,一边张口询问情况怎么样。
白琅月撑着伞,低头只能看到林清和头顶上的斗笠,深深一片褐色,被雨水反复浸泡,以及从两人空隙中露出的素白指尖。
白琅月心知现在已经无法改变小师兄的主意,那只能把受灾的情况一一道来,据实告知小师兄,两人联手。
林清和拿过油纸伞,将斗笠递给白琅月,“受灾的范围又扩大了?那这里的据点是不是也要马上撤离了?”
白琅月戴好斗笠,目光深沉,“如果暴雨一直下,不止是这里的据点要撤离,连同着周围好几个村镇也要一起撤离,且看明日。”
白琅月看着不远处的棚子里无声落泪,愁眉苦脸,眼含绝望的百姓,又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聚集在一起的云团,闪白的雷电穿梭其中,“还是等下喝完姜汤就撤离这里,明天依旧会下雨。”
林清和站在他身旁,同样看向天海倾倒,落下大雨的天空,“救援情况怎么样?”走得太急忘记问关先生这个暴雨要下几天了,这次来的学子中也没有齐华清在,失算了。
白琅月的眼眸暗下,心情显然比刚才还要糟糕许多,“情况很不好,除了刚开始找到的几个村民,经过一番仔细搜寻确认之后,又找到两三个之外,剩下的村民都失踪了。”
林清和的心像白琅月一样跌到了谷底,他明白,失踪不过是另一种说法,只是为了给找到的亲属一点希望。
--------------------
连天的大雨不止是作为百姓父母官的白琅月感到不安,就连住在川江边上的村民们也是很不安,但人往往又擅长自我欺瞒,不舍得这里的田地和家业,安慰自己明天可能就不下雨了。
张小花经常被家里的奶奶打发着去川江边上水草丰茂的地方割猪草,挖点野菜回来,就算是下大雨也不能阻止她被催促出家门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