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春领到工钱的喜悦被心头的酸涩冲淡。
“等等,张夫人。”左丘栾下意识开口,叫住了张春春。
“少东家?”张春春转身,面上笑意盈盈,只是那笑,左丘栾莫名不舒服。
“最近县衙那处开了个新学堂,不收钱,再过七天就开课了,你有空去看一下,认识字了,说得以后还能在肥皂坊里当个管事。”左丘栾看着笑容满面的张春春,绞尽脑汁说出了话。
张春春僵硬着一张笑脸,麻木地回应了左丘栾剩下的话,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县衙新学堂的事情,最近她也听工友们说了这件事,大家的反应都是骗人。
可,万一呢,毕竟是少东家亲口说的话,又是青山书院的学子,县衙的新学堂还是青山建的。
“少东家,这?”管事疑惑地看着左丘栾的行事,摸不清现在的少东家,未来的当家人想做什么。
左丘栾按捺住心中的兴奋,眼眸晶亮,“管事,以后多多在肥皂坊内宣传县衙新学堂,最好能让坊里的工人来新学堂识字。”
管事只是一个管事,自然是东家怎么说,那就怎么办。
隔得不远的是林清和在发放银钱,左丘栾看着长身玉立,嘴角含笑的林院长,又看到回到人群中的张春春,被羡慕的人群包围,心中忽然生出无限的豪情。
“我们继续,管事。”左丘栾笑着说道,鼓足了干劲。
饶是左丘栾发了一个上午,也没有发完,可他依旧没有觉得累,他甚至在发完了他家肥皂坊的工钱,来到了林清和的身边帮着一块发。
左丘栾口中说出的话依然没有变,鼓励肥皂坊的女工们七天后去县衙的新学堂。
林清和反倒是哭笑不得,这个学子未免太努力了一些,这么卖力给新学堂做宣发。
他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他改变教育方式的理念之一吗。
林清和由衷地高兴,现在已经有一个火种在冉冉升起,不吝啬于知识的扩散,技艺的传承。
林清和与左丘栾其乐融融的场景激起了杜老爷的好奇,他找了空,看了眼他们俩的行为,一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左夫人还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出来,居然这么能讨林院长的欢心,在发工钱的时候,一个个和女工们说去县衙的新学堂识字。
杜老爷马不停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发工钱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话,还和肥皂坊里的管事们说,这几天多多宣传,不,要每隔一段时间就督促工人们去县衙新学堂识字。
决不能,让他左家一人独享这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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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爷的小动作很快就被隔壁几家肥皂坊发现了。
原本快速的发钱队伍,竟变得缓慢起来,直到下午时分才完成了发放工钱。
这样做的效果显而易见的好。
新学堂开课的第一天,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人。
这个新学堂的教书先生安排,林清和就慎重多了,百姓之中,有好有坏,对于先生的安排,首先还是让身负特殊身份的学子第一个来比较好,再安排个先生在一旁看着。
蒙童则暂时丧失了出门实践当小先生的权利,和秋宜年他们一样开启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上课节奏。
难得的,左丘栾开始怀念在玻璃厂的快活日子。
然而,当小先生也不是由着齐华月她们的意愿,而是,林清和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根据学子们的进学和课业情况,让先生们自行安排谁来。
独独第一个,林清和使用了院长的权利,直接挑了萧拾意。
面对先生们的疑问,林清和只淡淡说了一句,“第一个,自然是奔着镇场子去的。自身有武力值最好,女学子前两个去教学,也先挑着身手好的学子,免得被欺负了。”
于是,十一便顶着万众瞩目的光芒来到了新学堂的讲堂上。
十一麻木着一张脸,究竟是为什么,哪一点,他被教学先生注意到了,把他从学子里第一个提出来,当众教县里的其他人。
他望向新学堂里拥挤的人群,每张案桌上基本坐着三个人,还好,新学堂被建得宽大明亮,比一般的课室要大很多。
不然,容不下这一二百人。
新学堂第一天开课,林清和带着林槐夏来了,但是没有进去,只在窗口外望着,这样的人还不少,有些人还对着透明的玻璃上下其手。
林清和脸都裂了,准备课程结束之后让衙役们拿点废纸糊上,不然,再多上两节课,新安装上的玻璃就要失踪了。
十一还在里面站着,一比一还原他从秋宜年一众师兄们学来的拼音,其声如玉石相击。
“平时没注意,十一还有一把好嗓子。你说这样平和的场面还有多久会打破?”林清和与林槐夏闲聊着,目光从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好几张面熟的脸孔。
嗯,好像是其他书院私塾啊。
“马上了,这个十一身手好得紧,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林槐夏随意回了一句,视线掠过课室里的人群,转而又回到了外面。
真是两种不同的场景,里面的基本是男性带着家中儿子前来,极少数怀中是女儿。而,课室外的人群却是男女对半分。
说起来,还是男性居多。
“怎么没有看到慈幼院的孩子过来?”林槐夏又看了几眼,没看到兄长口中的慈幼院孩童。
“嗯?”林清和狐疑,仔细一看还真是,没有看到任何慈幼院的人来到此处,他想了想,估摸着说道,“也许是第一次,没有赶上,明天后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