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既没接话,青冥便当他默认了。青冥那叫一个愁啊,着实想敲开谢砚之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好半天才平复好心情,苦口婆心地给谢砚之做着疏导。
“君上您既已恢复从前的全部记忆,那么,您与他之间又有何区别呢?”
是了,这便是谢砚之与青冥之间最大的分歧。
在青冥看来,不论魔神转世轮回多少次都仍是他要效忠的君上。
而谢砚之却从不认同他与魔神是同一人,他目光定定,沉声道:“我与他自是不同的。”
谢砚之不过是魔神上百次轮回中的一部分,而魔神却从来都不只是他。
纵是强行将上一世乃至上上上世的记忆强加于他又能怎样?
未曾亲身经历,犹如看戏,又何来的刻骨铭心?不过是被迫看了一场又一场不属于他的闹剧。
两百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尚与今日的他有所不同。
更遑隔了百余次轮回的魔神,归根究底,不过是世人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青冥哪儿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他是真被谢砚之的执拗气得脑壳疼,口不择言道:“您既说转世后便不是同一个人,又何必去找夫人的转世?”
他这纯粹是在说气话,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后怕。
谢砚之自是懒得搭理青冥,只冷冷瞥了他一眼。
在谢砚之看来,他与颜嫣的情况当然有所不同。
六十五年前,他在畏天中所看到的部分预言,如今想来,其实是第三世所发生的事。
第三世的颜嫣仍是这张脸,仍是这个名字,甚至连性子都未曾改变。他便不曾往别的方向去想,从而忽视了许多细节。
细细想来,方才发觉,他在畏天中所见的“颜嫣”与第二世的颜嫣在细微处明显有所不同。
甚至,在某些时刻已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已非人身。
念及此,谢砚之又不禁想到了谢诀,或许……颜嫣的第三世与谢诀有关?
这个猜测一旦在心中成型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之所以转世百余次容貌都未发生改变,皆因此为神族为了方便认出他而印下的烙痕。
寻常人一旦转世,不说彻底改头换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许变化。
思路既已打通,谢砚之越想越觉颜嫣当初之所以会与谢诀合作,定是因为这个。
他对百里家一族所拥有的天赋神通多少有些了解。
怪不得她能拒绝换副皮囊重活一次的诱惑,怪不得她当年会这般刻意,非要当着他的面跳入蚀骨深渊。
原来她早有准备,使得是金蝉脱壳之计来迷惑他。
若不是他一剑劈开了蚀骨深渊,找到她的遗骸,定然不会发现她的诡计。
那么,脱身后的她又会藏身于何处?
谢砚之沉思片刻,忽与青冥道:“你去趟玄天宗,探下江掌门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