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是自己的亲哥,中原中也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及时反抗。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当时的一时退让:谁能想到他哥居然就这个简单的小恶作剧还玩上瘾了呢……
中原中也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在心底悄悄叹气。
对自己暗念了三遍“这是亲生的”之后,中原中也平复下心情,走到魏尔伦身边。
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只在受审讯的人面前摆着几盏明亮到刺眼的白炽灯,血腥味、焦味等等难闻的味道充斥着房间。
只有dgsi和dgse处理不了的任务才会转到dgss,作为最后的保障和拥有无数异能支持的机构,dgss获取情报的手段没有另外两家那么仔细的要求,很大程度上保留着战时的狠厉作风。
魏尔伦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就外貌上来看,金发碧眼,俊美无比,仿佛误入此处的天使,若说此前,他那种对痛苦和哀嚎漠然的眼神还能明白地昭示着真相的话,那么,当中原中也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后,魏尔伦柔和的注视就再也找不出一分残忍本性的表现。
“中也,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魏尔伦关心地问。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老师让我们早点回家、享受假期。”中原中也说,忍不住扬起了笑容,“哥哥,你猜猜看结果?”
魏尔伦了然:“你哲学终于及格了?”
“没错!”中原中也搂住他的脖颈,欢呼雀跃:“按照之前和兰波哥的约定,我可以随便许一个愿望啦!”
从日本的失学儿童到在巴黎最顶级的中学的学生,困扰着中原中也的不是别的科目,只有非常具有法国特色的哲学。刚入学的时候,中原中也的每一份哲学作业都可以成为零分作文的典范,成绩之惨烈,让两个哥哥一度以为他得靠着其他科目的特长才能混进大学……
四年之间,能取得这样的进步,确实值得鼓励。
魏尔伦微笑着亲了亲中原中也的额头:“弟弟真棒。”
兄弟俩之间的气氛和乐无比,和电椅上奄奄一息的受刑者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那么,哥,我还要去跟兰波哥说这件事,先走啦。”中原中也欢快地告别。
魏尔伦依依不舍地目送弟弟离开房间,直到弟弟彻底在感知中消失,才收回注意力,看向电椅上的任务目标:“还不肯说吗?德国到底给了你什么承诺?他们打算在土耳其做什么?”
任务目标垂着头,发出嗬嗬的气音,声音微不可闻:“……有你这样的哥哥,他迟早也会下地狱的。”
魏尔伦笑起来:“那不是很好吗?”
重力割开任务目标的身体,饶有兴致地搅动着血肉,让任务目标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无血色。
“我们,我和他,出生即是地狱啊。”
宗教中所谓地狱的火焰和罪恶,可是他们兄弟诞生的源头呢。
另一边。
中原中也顺着门牌号找到了兰波的办公室。
他进门的时候,兰波正在打电话。
电话对面是鬼哭狼嚎着卖惨的潜伏在美国的情报员:“前辈——老大——您行行好,往我们这儿再多派几个新人吧!我们真的快被累死了!任务目标太难缠了,简直是一加一等于无穷的难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形容两个不过二十岁的富家子弟。”兰波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话却分毫不让,“如果你在法国的时候能和西默罗畅谈甚欢,那你就没有任何玩不过那两个小孩的借口。”
美国情报员企图为自己再争取点福利:“可是,前辈,您好歹给点补偿吧?”
兰波欣然:“等你调回国内的时候,我特许你在桌上多摆几盆盆栽,再请莫里亚克多送几张法兰西喜剧院的演出门票给你。”
dgss明文规定每个工作人员只能在桌上摆最多两盆盆栽,兰波觉得自己已经是格外开恩,十分善良。这位身在美国的情报员本身对歌剧艺术相当痴迷,莫里亚克又成天想着法兰西喜剧院的发展前景,送门票可以达成双赢。多么仔细的考量!兰波几乎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美国情报员:“……”
世上竟有如此抠门而冷酷无情的男人。
巴黎民间流传的鬼故事还是收敛了,只在剧院里写写歌教教书的幽灵多么可爱,哪有他上司给别人造成的心理阴影大。
还没等他出声抗议,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就挂断了电话,笑盈盈地看向中原中也:“今天来得这么早。”
“因为考完期末了。”中原中也故作玄虚,“兰波哥,猜猜我要告诉你什么事情!”
兰波装作沉思:“嗯……你的哲学还是没有任何进步,又考了不及格?”
中原中也垮下脸:“兰波哥——你是不是在故意逗我?”
“开个玩笑而已。”意图被识破,兰波愉悦地勾了勾唇角,“说吧,想许什么愿望?”
中原中也兴奋:“兰波哥,我想要自己出门玩。”
兰波眨眨眼:“咦?”
“我已经十五岁了。”中原中也严肃地强调,“在这个年纪,西默罗已经在巴黎住了好久,阿波利奈尔已经跑遍了南法——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中也君,这个年纪,正常的小朋友应该在学校好好读书、放学后乖乖回家。”兰波微笑,“想要自己出去玩也可以啊——我记得你的同学们的家长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他们会好好照顾你们这群来拜访的小客人的。”
“但是我想去更远些的地方。”中原中也仰起头,用那双澄澈的蓝眼睛盯着兰波,“我们说好了的,兰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