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身子娇弱,只这一次还远远不够。
怀中酣睡的女子双颊薄粉,薄汗打湿的乌发沾着玉颈,刘胤替她敛去沾黏的乌发,本欲抱她去洗洗,然而一想到这一清洗,恐怕会前功尽弃,便止了这念头,将她抱入怀中。
刘胤的掌心放在女子隆起的小腹上,仿佛只有抚摸到留存的痕迹,才稍稍安心。
“乖乖的,别让哥哥久等,否则哥哥也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刘胤在她细汗的额头落下一吻,踏实地拥着佳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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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艳阳高照,喜鹊一早就在屋檐上啼叫了。
然而永宁没有心情出去赏景,她在罗汉榻上哪里也不想去,难为情地揉着不舒服的后腰。
他昨夜太过分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花招,磨着她便不说了,还垫了个软枕,后来还嫌不够,又将枕边的中衣拿来,一股脑地迭起,放在了软枕上。
永宁一边揉着腰,一边在心里骂着刘胤,那逃出去的念头越发强了,每日都盼着能寻到机会。
外面一阵喧闹,宫婢忽然进来通禀,“殿下,嘉和长公主来了,找您有事。”
永宁愣怔,倒是意外她的到来,放下揉腰的手,“快将人请进来。”
话音刚落,嘉和便进了殿中,她眼睛有些红,像是哭过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
永宁起身走了过去,关切问道,这宫里能让嘉和哭的莫过于太皇太后和天子。
嘉和倏地抱住永宁,这不说还好,她能撑一撑,可永宁这一提,她委屈的心情藏不住了,抱着她一顿痛哭。
永宁慌乱无措,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你慢些哭,别急。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与我说说吧。”
嘉和哭了一阵,永宁拿锦帕擦了擦她的泪,牵着她坐到罗汉榻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嘉和哪有心情喝水,气愤地将杯子放回桌上。
力度之大,杯中的水溅了出来,打湿她的手指。
嘉和吸了吸鼻子,气愤说道:“司焱那个混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永宁惊讶,不料将嘉和气哭的人竟然是他?
“他、他、他就是个混球!”嘉和气得手指只发抖,“他与我走得近,全是有利可图!他早就知道他小叔司泓和长信殿那位的龌龊事情了,之所以频繁找我,便是想借我撞破那龌龊事。”
“那夜的月色没有特别之处,他就是想让我看见来私会的司泓,让我生疑,若是事情顺利,便看借我之手,揭露那龌龊事!司泓害死他父母,占了占星阁阁主的位置,他全是为了复仇!”
想起晨间司焱亲口坦边的那些话,嘉和气得又哭了起来,抱永宁哽咽道:“什么心有所属,全是我一厢情愿,混蛋!大混蛋!”
“我要让皇兄狠狠罚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嘉和哭得厉害,想来是被伤透了心,永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无声地抚摸她的背,替她顺了顺气。
嘉和哭着哭着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她从永宁怀中抬头,湿漉漉的眼看着她,哽咽着正经说道:“永宁,让皇兄帮我们再择一次婿,那两人都是大混蛋!”
永宁耳畔嗡嗡作响,头皮逐渐发麻。
宣政殿。
天子刚召见完礼部和鸿胪寺的几名大臣,聊了些太皇太后寿宴的事情。
戎夏和南诏国都有使臣前来贺寿,且已陆续来了京都,在鸿胪同文馆入住。
天子靠着椅背,长指揉了揉眉心。
寂静的殿中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太监来到御案前,跪下禀告道:“陛下,嘉和长公主去了玉芙殿,还未离去,肃王殿下也到了玉芙殿,眼下永宁长公主正与肃王在殿中下棋。”
天子揉眉心的手顿住,乍然睁开眼,冷沉的眼底一片肃然。
“来人,摆驾玉芙殿。”
天子起身,冷声吩咐道,眨眼间龙袍一角已掠过小太监的视线,龙涎冷香拂过鼻翼,周边的气息骤然沉降。
玉芙殿。
殿中安静极了,偶响起棋子落下的声音,错金博山炉中升起袅袅轻烟,有一股说不清的幽香。
棋盘两边端坐了一男一女,各执黑白二色棋子,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落子,棋盘上黑色棋子交织,犹如两军交战,已进中盘,局势紧张,两方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永宁捻了一枚白子落下,吃了对方的三枚黑子。
肃王淡淡一笑,指腹捻着黑子正细细琢磨往哪处,他倏地将目光调转,贴在白子旁边,断了她的下一步棋,淡声道:“七妹妹这局棋的走法,倒是有几分眼熟。”
永宁蓦地一愣,看了眼棋盘错落交织的棋子,意识到她的走法确实很像一个人。
永宁有些紧张地从棋盅里捻棋,故作镇静道:“四皇兄莫不是看差了,我许久没下棋了,手法有些生疏,这都是乱打乱撞的落子。”
嘉和自始至终都坐在旁边看着,说道:“你这哪是乱打乱撞的落子,分明是谦虚。每个人都自有一套下棋的走法,便是徒弟,也不曾刻意模仿师父,谁也不像谁,四皇兄可别这样说t。”
嘉和最讨厌的便是被人说哪哪与旁人相似,加之一直对这位皇兄喜欢不起来,说话直白了些,“恐怕是四皇兄久不与永宁下棋,忘了她原本就是这样的走法。”
肃王抬眸,漆黑深邃的眸子幽不见底,望着说话的女子,语气冷冷的,说道:“看来是我许久没回来,忘记了。”
他说着垂眸,将手里捻着的黑子落下,幽幽说道:“本王今日从母妃那儿出来,原是打算去找陛下对弈,然而想到陛下政务繁忙,便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