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逸一路都试图解释点什么,但犹犹豫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陪他回了谢家。
谢子婴回房后,来到桌前倒了杯水给他。
殷逸接了,正要说点什么,就听他轻声唤道:“殷逸。”
殷逸抿了一口水,蹙眉问道:“什么事?”
谢子婴尽量温声地陈述道:“我爹临终前跟我说,让我无论如何相信叔父,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很厉害,哪怕是世袭的奉常,能力也乎常人,更不输我爹。他若做丞相,没准是齐方的大幸。”
殷逸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没吭声,等着下文。
谢子婴道:“我相信,若他有阴符令相助,必能助齐方化解郸越危机。”
殷逸浑身僵了一下,皱眉问:“所以?”
谢子婴眸光一动,说道:“我想让你帮他。”
他话音刚落,殷逸就将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谢子婴心里咯噔一下,被那清晰的碎响吓着了,但没表现出分毫,依旧面色无波地看着他,道:“金子在哪里都会光,但若是被沙土掩埋在地底,同沙子没什么区别。”
殷逸的话音彻底冷下来,“就因为我不是人,所以可以任由你送人?”
“你听过天煞孤星吗?”谢子婴耐心指了指自己,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你看我,跟我做朋友的人没几个好过的,最开始是思齐,然后是子规、方棠、夏轻、殷逸,我爹、最后还有温昱和你……”
他感到头疼,实在数不下去了。
他忽然鼻头一酸,眼睛也格外酸涩,“我想清楚了,若是没有我,思齐就不会去护城河、子规不会平白受屈、方棠不会被废、夏轻也不会被针对,而温昱就不会动用共生咒术。若我没碰上殷逸,他会回到广阳陪伴爹娘身侧,我也不会去找他,我爹更不会来找我……”
他有点说不下去,便稍微顿了一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若我一早就推开了温昱,他便不会受阴符令反噬……还有你,若非我逼你救殷逸,又怎么会被巫觋耍这一道?”
殷逸眼底的寒意森森,冷冷地问:“说完了?”
谢子婴深吸了口气,又红着眼睛看他,“我除了读过一点书,其他地方一无是处,可是你去叔父那里能帮到很多人……”
这回殷逸没等他说完,当场抬手掀翻了桌子,桌上的茶具与倒地的桌子和地面撞得噼啪作响,殷逸的眸光也随之冷漠到了极致。
动静很大,若非谢子婴下意识往后退开几步,恐怕就被碎片砸中了,他人也怔愣在了原地。
“若是没有你,他们会怎样?”殷逸冷笑一声,字字珠玑道:“你以为你跟蝼蚁有何区别,把自己说得跟救世主似的,全天下都要围着你转是吧!?任思齐的生父乃当朝九卿之,方棠是当今太子,洛子规、夏轻是世家子弟,而我同温昱是阴符令寄主,谁的身份听起来都比你体面,你厉害啊,一个人能左右这么多有背景的人的生死!”
谢子婴整个人都懵了。
“自以为是!”他最后冷漠地讥讽道:“没有阴符令,你算什么东西?没有温昱,你他娘早死八百回了!”
“行啊!你要砸,我陪你砸!”就这最后两句把谢子婴的脾气一股脑激出来了,他也掀掉了旁侧的凳子,疯了似的看见什么掀什么,抓着花瓶就砸,看到凳子就踢倒,巴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砸成碎片,他心里才能得到一丝慰藉,“对,我什么都不是,我连我爹都救不了!无论我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都与你无关,我也不想看到你了!你滚吧!!”
途中不小心碰掉了腰间的东西,那玩意是玉做的,跟石头没什么区别,与坚硬的地面狠狠一撞,又恰巧被歪倒的木架砸中,当即很没出息地磕成了三截。
谢子婴恍惚间扫见了,倏然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扒开一地碎片,将断掉的笛子捧了起来,满手血污沾染在了玉身上,他却只能感觉心口痛到窒息。
他跌坐在一地的狼藉里,情绪彻底崩溃了,便腾右手捂住了眼睛,失声哭了出来,像是怕被人看到很丢人,只可惜却掩不住血泪污了满脸。
殷逸最后只扔几句话,“你有过不去的坎,别人也有。你难过,别人就没有感情么!?温昱生来无父无母,受过的委屈不比你少,还要背负青云派大仇,你好歹由爹娘陪了近十九年,他都没哭,你哭什么?谢禅,你也就这样了!”
说罢,决绝地转过身,越过一地狼藉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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