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谢钧钰并未携带任何随从,对于桑知漪的关照,他更愿意亲自出面。
“除了乳糖真雪,你还有其他需求吗?”谢钧钰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对桑知漪说,“我这就一并为你去买。”
桑知漪指着桌案上的荔枝渴水,轻轻摇头:“今日人太多,不必麻烦了,我喝这个便已足够。”
但谢钧钰却有自己的主意:“卖冷食的铺子离此不远,只需片刻即可到达。”
“那我陪你去吧。”
“不必了,天气炎热,我很快就会回来。”
青瓷茶盏磕碰声断断续续响着,桑知胤与戚隆各自盯着案上水痕。
之前在马车上,戚隆指天发誓赌咒半日,才让桑知胤勉强信了他对桑知漪没有非分之想。
此刻两人对着满桌茶点,倒比外头走马灯投在墙上的影子还僵硬。
“谢兄当真心细如发。”戚隆捏着块芸豆糕,眼神往门外飘,“上回见他这般体贴,还是在她母亲生病的时候。”
“钧钰他,确实十分会照顾人。”桑知漪噗嗤笑出声,腕间翡翠镯子撞在茶托上叮铃作响。
她今日梳着惊鸿髻,发间珍珠步摇随着笑声轻颤,总算冲淡了满室凝滞。
窗外传来卖花担子的吆喝,戚隆趁机起身开窗,半个身子都快探出去张望。
“都什么时辰了,怀瑾兄怎的还不来?”
桑知胤屈指敲桌:“璀璨楼三层统共两间雅室,你当白怀瑾能走丢不成?”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吱呀轻响。
白怀瑾挟着夜风进来,月白锦袍下摆沾着几点泥渍。
桑知漪指尖正绕着磨喝乐的锦缎披帛,金线在烛火下忽闪,映得她眉眼愈发潋滟。
“路上遇见巡夜司查货船。”白怀瑾解下沾露的披风,目光扫过桑知漪怀里那个磨喝乐。
漆盒“嗒”地落在紫檀案几上,潘楼独有的朱砂印戳刺得人眼疼——与谢钧钰送的那对,竟是同款。
桑知漪捏着磨喝乐的手骤然收紧,琉璃眼珠在她掌心硌出红印。
前世也是这样七夕夜,她提着灯笼在潘楼等到打烊,最终只捧着对缺了男娃娃的磨喝乐回家。而如今两个完满的漆盒摆在面前,倒像出荒唐的折子戏。
“这。。。这不是前日托你捎的么?”戚隆劈手夺过漆盒,指甲在“潘”字印上刮出白痕,“多谢怀瑾兄,我家表妹定会喜欢。”
他冲白怀瑾疯狂使眼色,案几下踹人的力道震得茶盏乱晃。
桑知胤狐疑地打量漆盒:“潘楼的东西何时这般金贵?”
“听说要成对供奉才灵验。”戚隆硬着头皮扯谎,袖口沾了茶渍都顾不上擦,“上月西街刘掌柜家闺女,不就是供了三个月磨喝乐,她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黏她黏得甩都甩不掉。”
“你当我是三岁稚童?”桑知胤抓起块核桃酥砸过去,“白怀瑾你说,这劳什子到底是给谁的?”
白怀瑾倚着花鸟屏风,眼尾洇着薄红:“给该给的人。”
桑知漪突然将磨喝乐往案上一扣。
金铃铛从娃娃腰间滚落,轱辘辘停在白怀瑾靴边。她垂眸整理石榴红裙裾,发间金步摇的流苏扫过颈侧:“戚大哥既说是给表妹的,便快些收好。”
戚隆如蒙大赦,漆盒还没捂热,又见桑知胤指着案几:“那这三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