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沉默了,他缓缓倒在高高的软枕上,片刻后,纯嫔只觉得眼前一片衣角闪过:
“你起来吧,春鸿,更衣。”
不多时,宣帝出了正殿,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见一旁的清露轩还亮着灯。
“那是谁的住处?”
“回圣上,是姜贵人。”
宣帝随后踏步走了进去。
宣帝离开后,杨嬷嬷连忙进到内间,便见纯嫔正跪坐在地上,面上无悲无喜,不知在想着什么。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地上凉,仔细伤了身子,您先起来。方才圣上去了清露轩……”
杨嬷嬷一边扶着纯嫔,一边有些担心的看着纯嫔,纯嫔闻言,木楞的眼珠转了转,道:
“清露轩也好,总不好让玥婕妤的好意落空。”
今日之事,她不会怪玥婕妤,她该怪的,是那个冷心薄情的男人。
杨嬷嬷张了张口,纯嫔没有理会,只是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嬷嬷,扶我去佛堂,我要给朝朝跪经,愿我的朝朝来世能托胎一个好人家,不要这么命苦。”
杨嬷嬷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道:
“老奴该打,老奴该打,怎么忘了今个是小主子的忌日,老奴……”
纯嫔凄然一笑,摆了摆手:
“好了,嬷嬷,不怪你。这世间,连最该记得的人都不记得了,何况你呢?”
纯嫔一瘸一拐的朝佛堂走去,“吱呀”一声,杨嬷嬷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缕光被尽数挡住。
娘娘,她又将自己关进了那黑漆漆的佛堂。
转日,姜曦书架上的书都看的差不多了,便带着华秋和彩云二人去烟海楼另觅新书。
彩云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拿出了十分的干劲儿:
“奴婢这便去为主子请撵子过来!”
“不必忙了,只过了西华门走两步就是了,倒也不需大张旗鼓。”
“是。”
彩云应了一声,便跟在了姜曦的身后。
主仆三人方过了西华门,远处的牡丹园竞相开放,只是少了那株曾经被贵人们万众瞩目的二乔牡丹。
刚走出树荫,彩云适时的撑起一把伞:
“主子生的白,如今日头毒了起来,仔细被晒着了。”
姜曦笑了笑,从善如流的站在了伞下,但还是不由道:
“我瞧着这伞不似寻常,应当很重吧?”
彩云撑着的伞很大,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会让姜曦被晒到或是淋着。
彩云闻言眼睛一亮,这才含蓄表示:
“奴婢会制伞,想着主子外出,若是能让主子被这日头少晒到一分,也是这伞的福气了。
况且,奴婢力气大,就算走完整个皇宫,也不会觉得累呢!”
彩云这么明晃晃的表忠心,姜曦自然不会拒绝,只笑道:
“那日我只听春鸿公公说了一句,倒不曾想到你有这般本事,看来以后我若出门必得带你随行,也能得几分安心了。”
“那是奴婢的荣幸!”
彩云高兴的将伞又奋力举的高了些,姜曦笑着按着她的手臂:
“平常些就好,若是累着了,我可要心疼的。”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远处有一丽人扶花而来,她手中持着一支石榴花,其色灼灼,映的诚婕妤那张苍白的脸,难得多了几分血色。
“诚姐姐,这才两日不见,你怎么……”
姜曦一时有些吃惊,诚婕妤这模样,乃是典型的失血症,可她当初为太后抄写血经之时,
也不曾这般。
诚婕妤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玥妹妹说这个?太后娘娘久病不愈,我听说以人血入药或有奇效,且试一试罢了。”
诚婕妤很是无所谓的说着,姜曦却不由得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抓着诚婕妤的手臂,又快又急道:
“你疯了!失血多了人会没命的!”
诚婕妤看着姜曦,笑容放大:
“玥妹妹,难得看到你这般模样,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