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要跟成淮宁离开,我就杀了他。”沈晏的手一顿,好一会儿后慢吞吞直起身垂眼看着眼前人:“萧云翊,你说什么?”
“我随便说说。”萧彻转开头,不能杀,只要沈晏活着,他就不能再杀人。
沈晏捧住他的脸给他转回来:“你要杀了我舅舅?”
“你要跟他走。”
“我什么时候要跟他走了?”
“我猜的。”
“你猜的?”沈晏声音陡然提高,“你凭什么这么猜?”
“你方才主动要跟我做那个事儿。”
沈晏:“……”
……
果然吵起来了。
刘公公稀奇地抬头看着木夏:“你竟还会预知了。”
木夏干笑一声:“……跟你学的。”
刘公公恍然大悟:“那看这样子你怎么着也学了七成,春山就不行了,春山脑子不太正常。”
木夏后退一步撇清关系:“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刘公公:“……”怎么跟主子一样怂?
“木夏,你进来。”屋内传出沈晏气呼呼的声音。
木夏整了整衣袍,推开门进去扑通一声就跪了,张口就道:“今儿成少将军问公子他与陛下公子更信谁,公子说……”木夏抬头看着黑着一张脸的萧彻,咽了咽唾沫:“公子说,若少将军非让他选一个,他选陛下。”
“公子还说,他与陛下是一体的,信陛下便是信自己,所以与少将军比起来,公子更信自己。”
“公子还说,他的后路就是陛下。”
沈晏听着木夏在那里重复他今日在陵墓里说的那些话,脸颊忍不住泛红。
那些话他本不想说,因为知道萧彻就在墓门前站着,可舅舅关心他,此一别不知何年月才能再见,他得让舅舅安心,所以忍着羞意将这些说与舅舅听,也说与萧彻听。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晏蹙着眉问木夏:“为何要说这些?”
“因为……”木夏抿了抿唇,“因为在陵墓外陛下没敢听……”春山啊春山,明年今日怕就是他的死期了。
沈晏在一旁坐下,撑着额角开始思索萧彻方才说的那些话,他现在时常觉得跟不上他家陛下的脑子。
萧彻视线紧紧盯着沈晏,脑中翻来覆去都是木夏方才说的那些话,长策说他与他是一体的,信他便是信自己。
长策竟会如此说,早知他便听了,那他现在想起的就是长策的声音,而非木夏的。
萧彻只觉胸口热意翻滚,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情意,萧彻起身来到沈晏面前,蹲下身,低低喊他的名字:“长策……”
“萧云翊。”沈晏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恍然大悟,“你不信我,你以为我会说我更信任舅舅,所以你不听,你怀疑我,你想赶我走?”
赶他走?
萧彻皱眉:“我没有。”
“你有。”沈晏倏然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单膝蹲在那里的萧彻,气急败坏,“你不要我了,你就是想不要我了。”
“长策,你在说什么?”萧彻眉头皱的像是一团乱七八糟的丝线,“我没这么说过,你莫要冤枉我。”
“我冤枉你?”沈晏扬声,“你难道没冤枉我吗?”
木夏眨了眨眼,跪着往外爬。
爬出寝殿,木夏一抬头就看到刘公公喜气洋洋回来:“我让人备水了,吵完以后该亲了,亲完后就得要热水了。”
木夏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子,就听殿内主子说了句:“是你先扔下我的,当初死的时候是你先不带着我的。”
公子怒吼:“萧-云-翊—,你有完没完,我咬死你。”
木夏一个飞身上了屋顶,枕着后脑勺养躺在那里看着天上的圆月,又是活着的一天呢。
吵吧,吵吧,吵到地老天荒才好呢。
*
成淮宁要离京了,沈晏与萧彻亲自送他出城。
成淮宁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萧彻,欲言又止。
萧彻看他一眼,面色很是难看。
成淮宁终于没忍住:“陛下的脸是怎么了?”脸颊上那么明晃晃的一个牙印,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