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晔道:“如今非常之际,更要秉公执法,这些人如何审,如何罚,是你们的差事了。”
刑部尚书等人躬身:“是。”
苻晔起身道:“如今京城严防,这些人又是怎么混进来的,也要查,相关人等一律按我大周律法处置。调查清楚以后,于京中各处发榜公示,并在其余各州通报。有人想要趁机乱我大周,凡是我大周子民,都要以此为戒。”
说着又看向何彦。
何彦刚才只觉得他身形柔弱,过于美丽,此刻看他,却像看玉面阎罗。
“审完了他们,用囚车送他们各州转一圈。”
何彦:“!!”
这是拿他们来震慑他们红莲会的人么?而且大周肯定是拥护他们自己国家的老百姓更多,他们这样在大周的国土上转一圈还能活么?
好歹毒的美人!
“我家陛下早晚会攻陷建台城!”
苻晔面无表情,秀美的眉头居然微蹙出一些阴戾之气,道:“或许吧。不过你应该是看不到了。”
桓王说着起身出去,外头艳阳高照,早有内官撑着日月星纹的金色华盖为他遮挡烈日,看他这气派仪仗,哪里像个王爷。
这就是个小皇帝吧!
苻晔回到宫里,便将此事写了奏折呈报给苻煌,谁知道奏折还没写好,就见在隔壁昌庆宫午休的谢相急匆匆赶来,说:“陛下带亲卫离了大部队,先赴虎谷关前线了。”
苻晔半天没说话,倒是比从前沉得住气,点头说:“知道了。”
秦内监紧张的一天都没吃饭,人都苍老了许多,时常出神。
苻晔也紧张,但他如今不想叫旁人看出来了。
春朝堂日夜都有官员进出,关于何彦等人的审理也很快有了结果,他重新写了一份审理结果的奏报,又叫秘书省撰写了通报发往各州,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等到晚上十点以后,终于都安静下来。他吃了宵夜,草草洗漱了一下,凌晨时分便躺下来了。
这一躺下,倒是睡不着了。
只想这虎谷关千里远,此时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情形。
这第一战,很重要。
苻煌的压力要远比黄天意大。
真不敢想象他在如此高压之下能不能顶得住。
他昏昏沉沉不知道到了几点才睡着。断断续续做了许多噩梦。
他一会在京中,一会在战场上,噩梦做得他浑身寒津津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到了第二天,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只能让自己忙起来。
但心慌了,总是惴惴不安,偶尔有几个瞬间,像是心头突然浮起不可抑制的酸楚,会在那一瞬间很想哭。
他都忍住了。
但奏报迟迟没来。
这一夜苻晔便睡不着了。
但他知道不光他睡不着,恐怕谢相他们也都睡不着。
整个京城乃至于整个大周的人,恐怕都在等着这一仗的结果。
这一日外头下起雨来了。
电闪雷鸣,乌云密布,房间里暗沉沉的,白日里都要点上蜡烛。哗啦啦啦的雨从屋檐上流下来,整个青元宫都寂静的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
苻晔办完公务,将苻煌的大氅裹在身上,靠在睡榻上沉思。
恍恍惚惚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心里像过电一样,一抽一抽的,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掀开红罗帐往外看,就听见外头秦内监在喊:“王爷,王爷!”
他见秦内监闯进来,走的太快,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好在双福在门口,手脚很快,一把将他扶住了。
秦内监还没说话,苻晔的手就先抖了起来。
然后听见秦内监全身湿淋淋的,举着手里的奏报笑着喊:“捷报,捷报,房州大捷!房州被陛下收回来了!”
苻晔:“!!”
他只感觉一口气突然涌上来,像是酸的软的沉的,瞬间喜极而泣,赶紧伸手。
秦内监将奏报递给他,苻晔取开细看,等看完了,重重躺在榻上,那眼泪哗哗的,却像是流不尽似的。
他愿天下太平,以后最好再也不要战乱了。
如今的大周太需要这个捷报了。
苻晔立即起身,命人通告全境。
京城的人先得到了消息,从早市开始一点点传开,那下了一两天的大雨也奇迹般地停了,等到日头高挂的时刻,整个京城都欢欣鼓舞,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