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感。
这人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吗,为什么她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呢。
他到底在激动什么?
一向最要体面的读书人,把破坏别人婚姻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吗?
胡同口经过的路人,投来好奇又玩味的眼神。
姜杏拼命甩手,避开许昶的触碰。
“许昶你疯了?”
“我没疯,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呢。你说最不喜欢粗人,他们有勇无谋,只会挥拳头,像山里的笨熊。你还说喜欢读书人,像我这样,学富五车,文雅俊秀。”
曾经不经意透露的少女心事,如今听来,只会让姜杏脸红。
她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转身就走。
“今日挑明也是好事,总之我不会退缩的。贺咫配不上你,你应该尽早离开他。”许昶在她身后放狠话。
姜杏扭身斥道:“你醒一醒吧,我们早就没有可能了。即便当初没有贺咫,也会有别人。但那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
姜杏再不想跟疯子多说一句话,小跑着从胡同另一端离开了。
这边,贺咫正扶着喝醉的赵楹上车。
他面色苍白,脑子里乱糟糟的,耳边只有一句话在来回重复。
“即便当初没有贺咫,也会有别人。”
所以,他应该感到幸运,还是感到可悲呢?
贺咫以前很少内耗,有些事儿实在想不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时候,就爬起来打拳。
拳拳生风,每一招都用尽全力,直到把身上的力气全部消耗掉,那些缠绕在脑子里像藤蔓一样的烦恼,便都消失殆尽了。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身上力气像是都被抽干了一样。
扶着赵楹的胳膊,也觉得虚飘飘的。
好生生地在宫里待着多好,非要跑出来喝酒,这下你是喝美了,我媳妇儿却差点被喝走了。
贺咫真想松开手,把赵楹扔在地上,任他自生自灭。
可是,脑子里叫做理智的东西尚存,国不可一日无君。
以前从不觉得许昶是什么大麻烦,可自从他中了状元,成为满朝上下的焦点,并且被皇家所青睐时,贺咫突然觉出了压迫感。
他太过耀眼,贺咫害怕姜杏突然反悔,就像当初离开许昶时那般决绝,转头离他而去。
就像刚才她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即便当初没有贺咫,也会有别人。”
很难想象,如果离开姜杏,他的日子该怎么过。
而他对姜杏来说,又像可有可无的存在。
至少他从没有听姜杏说过一次喜欢或者爱。
大约真是如她所言,即便不是他贺咫,也会别有别人。
贺咫浑浑噩噩把赵楹送回宫,回到姜府时,姜杏还未从杏林春回来。
在屋子里枯坐了会儿,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他借口家里有事儿,跟姚婷玉说了声,自己骑马回了贺宅。
兵变时,贺凌跟在赵楹身边立了功,过后论功行赏,被封了骑尉。
韩仪乔不愿跟寿王府上有牵扯,便没有恢复身份,如今只是贺府的二少奶奶。
大姐贺环春三月时,嫁给了秦达,如今已经怀孕。
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和睦,让人艳羡。
贺老太太回京之后,见了很多老街坊,心情很好,可身体却每况愈下。
春末时染了风寒,缠绵病榻至今。
贺咫进门,径直去了贺老太太住的主房。贺环、韩仪乔,还有穆简和念涯居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