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肆看着她,替她整理了纷飞的发丝,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俯身下去,可唇还未触碰到她,就又收了回去。
再度醒来时,天色总算稍稍能看见了些,宗肆坐在她身侧,怀中抱着剑,也睡了过去。
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处有五人高,好在土厚,否则她这摔下来,后果定然不可设想,而再往旁边数丈远看去,便是些山石了。
宁芙在心中庆幸自己的运势,否则可能又会如上一世一般,一摔就给摔死了。
也不怪她会如此想,她经历过这事,心中难免有几分阴影。
宗肆在她有所动作时,也醒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
宁芙就知他这是心中又生出警惕之心来了,毕竟当着外人面前,睡得这般沉,于他而言同样是危险之事。
“世子能带我上去么?”宁芙问。
“嗯。”这能看见了,宗肆带她上去便并非难事,怕的是在暗处踏空了。
宁芙趴在宗肆背上时,还是隐隐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还是有几处疼痛的,恐怕身上淤青不少。
“疼?”宗肆回头看她。
宁芙道:“有一点。”
“到时我让傅姑娘,给你送些膏药过去,我替你检查过,并未伤及筋骨。”宗肆道。
宁芙暗暗想道,也难怪他并未问自己身上的伤势:“我其实猜不出,世子心中到底是何心思。”
“那日在三殿下府邸之前,是我不该那般对你。”宗肆却道。
宁芙未想到他会说及此事,只客气道:“是我心怀不轨,世子不必如此。”
“你心中若真是不介意此事,不会不来清天阁。我虽是为了冷静,企图好好想想你我之间的事,可有意不与你见面,却也是真的。在你眼里,我便是在冷落你。”宗肆道。
宁芙不去清天阁,还真与宁渊府上那次没什么瓜葛,若非正好碰上宁荷的事,她或许会去。
只是宗肆眼下说这些,却不得不教人多想了。
若是她未理解错,这便是向她低头的意思了。
宁芙心中的情绪,若说不复杂,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宣王府三郎上一世当了她三年夫君,也向来是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一世她却等到了他低头。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来:他既然低头了一次,那也会有下一次,如若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那该是一件多么趁手的工具。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宗肆刚开始接近自己,不也抱着利用她的心思。
人在有利可图时,心思都是贪婪的,不过转念之后,宁芙就冷静了下来,便是她能利用他几回,一旦他反应过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那半年的约定,我们继续,如何?”宗肆想了想道。
宁芙正沉思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将得到的好处最大化,就听荣敏道:“宁妹妹。”
宁芙心下一惊,飞快地看了一眼宗肆,宗肆这才不紧不慢的,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
“荣姐姐。”宁芙朝她笑道。
“先前是我粗心大意,才害你如此的。”
荣敏先是看了一眼宗肆,一想到他三哥时辰以前,阴沉着张脸的模样,依旧是心有余悸。
当时她在山林中,已摸索地走了许久,好不容易看见他,便朝他走去了,世子先前还好好的,只是在提及宁妹妹摔了时,他冷冷道:“你就丢下她独自回来了?”
末了又是一句:“你最好祈祷她能没事。”
分明也未说什么,却听得她生出了几分惧意。
荣敏眼里的宗肆,向来是冷静自持,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虽为人清冷,可也不会那般不客气。
可转念一想,他本就是代居山先生的,若宁妹妹真出了意外,定然是不好交代的,何况宣王府与宁国公府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好,要是有心之人煽风点火,还不知被说成什么样。
等她找到了护卫军,心中依旧害怕,便也不敢走,等到了现在。
宗肆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见到她时,依旧有几分不悦。
荣敏咬了一下唇,道:“宁妹妹,这一回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若她是故意的,宁芙不会那般好说话,可她不是,她也不好计较这事,道:“我无碍。”
“送四姑娘与荣姑娘回去吧。”宗肆看了眼身后的护卫军,淡淡道,说罢便翻身上了马。
荣敏这会儿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掀起马车帘子,朝宁芙道:“宁妹妹,我扶着你上去吧。”
宁芙知她心里愧疚,自己要是越发客气,她心中只会越不安,便未拒绝:“多谢荣姐姐。”
荣敏见她还愿意同自己亲近,心便往下放了几分,讨好的搀扶她上了马车,见她嘴唇有些干,又将自己的水囊给了她。
“我不渴。”宁芙笑道。
荣敏纳闷道:“这么久未喝水,怎会不渴?你喝过了吗?”
宁芙就未同她解释了。
“世子何时找到你的,你与世子,一块待在那山崖下吗?”荣敏却是生出了几分异样来,又想起方才宗肆背着宁芙时,透着些许熟稔劲,好似他并非第一回这么干过。
“我睡着了,并未呼救,是以世子也才刚找到我不久。”宁芙自然是不好说,同宗肆一块过夜的,虽事出有因,可能瞒着,自然还是隐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