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被火光拉长的影子几乎要将挨着他靠后一点的魔熙整个儿笼在里面。伸手握住槊柄,手腕略一用力,一篷细碎的沙硕炸开,一只无辜的只是纯路过的肥嘟嘟的蛇痛苦地在槊尖上扭曲着身体。
龙溟凉飕飕地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瞥看了一眼注意力总算投注过来的魔熙,转头对凌波温和地开口。
“沙漠浩瀚,我们带的干粮不多,为防万一,今晚便先吃这个吧。”
…………
夜已深了,夏侯瑾轩几人齐聚在客房里,神色皆是有些凝重。
品剑大会上发生的意外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即便是以夏侯瑾轩夏侯家少主的身份,事后向着折剑山庄内的人打听,都是三缄其口避而不答。
再加上孟涵光之前透露出的一点信息,思及武林人士对于妖魔的态度,夏侯瑾轩只觉得分外头疼。
“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去探查一下情况。”
暮菖兰毛遂自荐,白了一眼在她开口后跟个牛皮糖一样也跃跃欲试的谢沧行,凉飕飕笑了下。
“怎么,你连这也想跟着?我一个行动方便些,带上你这么个碎大石的,反而束手束脚,你们就在这等我吧。”
“……嗯,那一切就拜托暮姑娘了。”
夏侯瑾轩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对着暮菖兰拱手一礼。
“不麻烦,只要小少爷记得多付些银钱就好了。”
暮菖兰摆摆手,当真是豪气十足,临去了,却也没忘记对哭笑不得的夏侯瑾轩叮嘱了句。
“对了,小少爷你那表妹是蜀山弟子对吧,若是我不小心被捉住了,还烦请小少爷劳驾您那表妹替我说个情。”
这一次,夏侯瑾轩只能无奈地叹气了。
倒是谢沧行莫名其妙的哈哈笑起来,笑的瑕一个劲古怪地瞥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花,你在龙溟眼皮子底下嘬,你的菊花知道吗?
剧情进行中
暮菖兰很快就回来了,不过她带回来的消息却不是那么让人开心。
欧阳英确实偏向姜承,可姜承将他的大徒弟打成重伤也是事实,萧长风虽无性命之忧但是经脉受损一年内都得静养不可动武,稍有不慎只怕日后都会是一个废人。加上姜承平日里就与折剑山庄诸弟子关系不好,现在落井下石借题发挥撺掇着欧阳英严惩姜承的弟子多不胜数,即便是欧阳英原本有心偏袒姜承恐怕也得重新考虑。
给萧长风诊治的凌音和铁笔、昊阳就姜承在擂台上散发的古怪气息进行了讨论,最终出于慎重起见,暂时不对那是不是魔气作出结论。早前言之凿凿的孟涵光现在成了锯嘴葫芦,半句话都不肯多说,被师兄昊阳追问得急了以后,索性直接推出一个言语不详的“他”。偏偏这个“他”一出,原本还有些争论的几位蜀山弟子都安静下来,一副有他在就不用我们瞎操心的安心感。
姜承现在已经醒了,不过被关在牢房里,不许任何人探视,等候处置。
其实还有客居折剑山庄的皇甫一鸣,对于这件事显得有些兴致勃勃,虽然其子皇甫卓一直坚信姜承不是那种因生间隙就故意重伤师兄的人,但是皇甫一鸣显然不肯就此轻易罢休,言语间颇有借此一事向欧阳英发难,就算不能让他引咎卸任武林盟主,也非得让他驱逐姜承自断臂膀,为自家儿子以后的前程铺好路。
不过暮菖兰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牢房:
铁链叮铃哐啷地胡乱响着,伴随着同门师弟恶狠狠地咒骂,姜承把头埋进臂弯中,一言不发。
脚步声渐渐远去,牢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随着那有规律的一起一伏,好像有什么一直蛰伏在体内的东西渐渐苏醒,心脏有力地跃动着,连血脉都渐渐贲张起来。
他抬起头,将右手张开平摊在眼前,深棕色的眼眸不解而又迷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回忆起擂台上那种身体不受控制只想要发泄、撕裂的可怕感觉。
那到底是什么……
姜承皱起眉,心底隐约浮起些不详的预感,原本摊开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那种感觉,最近频频出现……究竟是什么?
“你在疑惑什么?”
“谁!?”
突兀出现在牢房里的声音惊起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姜承,他猛地站起身,迅速将身体调整成了备战状态,双眼警惕而又戒备地盯住突然出现、浑身都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浑身都散发出毫不掩饰的尖锐敌意。
“来帮你的人。”
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魔翳高深莫测地开口,他对自己亲手导演的这出戏码实在是满意到了极点。伸出手虚虚点了点姜承的心口位置,隐藏在面具下的唇角弯起,露出饱含恶意的笑容。
“你不想知道,自己身上的这股惊人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承的眼瞳有一瞬间的收缩,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敌我未明的人修为深不可测,并且周身萦绕着一种令他讳忌莫深的古怪感觉。
姜承紧握了拳,惯常用的袖剑在被关入牢房前就被收缴,手无寸铁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太自在,可有隐隐生出些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几乎有些蠢蠢欲动。
“守门弟子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被关在牢中,还这么记挂着同门,真是正人君子。……可惜,他们却不怎么喜欢你啊。”
魔翳真要被这个被自家弟弟封印得够彻底的棋子给蠢哭了,尤其是在品剑大会上看到他那和魔熙十分相似的武器却天差地别的战斗力的时候,心灵扭曲了很久的大长老一点障碍都没有的就把前些日子屡推不成被推也失败的抑郁全都发泄到了姜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