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鸡血越说越像吃了兴奋剂,嘚啵嘚啵说了半天,才挂了电话。躺在床上,这小老头捏着自己的一撇胡子,“嘿嘿”笑道,“胖子,我们可有得好戏看了~”
这头,戚少商放下电话,又从通讯录里翻出分公司经理的电话来。
“老李啊,是我。大半夜的,打搅你休息了。”戚少商嘴里客气,权当自己听不见那头李夫人迷迷糊糊的抱怨,“本来想和挖墙脚那公司好好玩玩,不过我改变主意了,速战速决。明天召集所有相关人员开会,务必这个星期内有个结果。”
这个星期……老李努力回忆,发现过了半夜十二点,已经是本周第三天了。一头黑线地挂了电话,他抱着老婆嘟囔,“这戚总怎么回事啊,前些天还悠哉的,今天急成这样……”
李夫人也口齿不清地回应,“谁知道……后院起火了吧……”
戚少商又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个现成的词,就叫作“扰民”,于是怏怏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北京去,但是公司这头又着实放不下。心啊,就像被一百只小耗子抓挠,那叫一个不得安宁。哪儿还睡得着呢?只能眼睁睁看着窗外的漆黑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时间就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过去了。戚少商天天晚上打三个电话。
第一个打给顾惜朝。只是聊天。关于傅晚晴,他一句也不多问。
第二个立马打给沈边儿刺探军情。傅秘书今天带了什么粥?脸上搽粉没?喷什么牌子香水?惜朝看到她,都有什么反应……事无巨细,捡到碗里就是肉。沈边儿一度以为戚少商爱上了傅晚晴。
第三个电话……是打给高鸡血的。“老高,怎么熬糊了?”“老高,好像咸了。盐少许?少许到底是多少?”“老高,我今天放了点大蒜,不怎么好吃……”“老高……”
高鸡血本想看好戏,却不料笨徒弟原来可以气死师傅。他拿着手机蹦来蹦去地抓狂,“别老高老高的,你以为在看炊事班的故事呐你!”
终于,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戚少商踏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
他没有和顾惜朝说起。
踏上熟悉的土地,戚少商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把行李往家里一扔,在厨房转了一圈,他就直奔小区附近的大型超市。
“味精,盐,酱油……保温杯,电饭煲……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戚少商一路念叨,一边把看到的能用得上的全往推车上扔,不一会儿,车上就堆了一座小山。他正扔得兴起,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两个女孩子神色可疑。
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吧,拿着一个购物篮,对购物心不在焉,似乎对他更感兴趣。往篮子里扔两样东西,就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两个人头对头嘀咕一阵;嘀咕完毕,将之前的动作又重复一回……
戚少商正起疑,心里又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却见那两个女孩大步冲到了自己面前。
只听那头发稍短的女孩子兴奋道:“戚先生!我叫薇娜,”又一指身边的同伴,“她是小茜,你和顾先生常来我们店买蛋糕的。记得吗?”
哦!戚少商仔细看了两眼,怪不得觉得眼熟,“呃,你们怎么知道我和惜朝姓什么?找我有事?”
小茜道:“你们小区那个保安,是我们老乡,想打听点事还不容易。”说完,开始翻看戚少商的推车里的商品,而薇娜一脸严肃,“戚先生,我们一看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想做饭给顾先生吃?多弄点好吃的吧,你没看见,他最近都瘦了。”说完,在自己脸上比了个名画《呐喊》里的经典表情。
戚少商闻言,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薇娜和小茜暗地里进行眼神交流,哼哼,适当的夸张无论何时都管用。
“不过,你买的这些东西……不得不说你是‘君子远庖厨’的典型。”小茜翻完了戚少商的战利品,下了这样的结论,“这种盐不含碘的,不好,换这个;这个酱油不好吃,用这个,上好大豆为原料的……还有保温杯,这个杯子只能保温几个小时,而这个双层不锈钢真空保温,保温可达16个小时以上;啊,你家连电饭煲都没有?你还真不食人间烟火。你打算做什么?”
戚少商目瞪口呆地跟着两个女孩子,眼见着她们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跑遍超市,把他原先拿的商品换了个底朝天。小茜口若悬河,对商品了如指掌,薇娜心算了得,不停分析哪个更划算。他心说,娘啊,这倆小姑娘待在蛋糕店可是可惜了(liao)……听见小茜问,忙答,“煮粥。”
“哦,何以解忧,唯有稀粥。不过你看好了,你买的这个电饭煲没煮粥功能……”小茜说话间又把货架上一个电饭煲和推车里的调了个。
在薇娜和小茜的悉心帮助下,戚少商满载而归。临告别的时候,两个人热情地向他挥手,“戚先生,我们看好你哟~有什么想问的,记得来蛋糕店找我们~”
戚少商摇摇头,心叹道,这是多么奇妙的一天。
径自回了家。
卷起袖子,开始做在南京已实践多次的——滋味粥。
嘿嘿,傅小姐,你可不知道惜朝有多喜欢这粥吧,一回能吃三碗!
戚少商贼笑着,开始了“煮夫”之旅。
顾惜朝像往日一样走出大门,却突然定住了身形。
这车好生眼熟……仔细一想,却是那辆已不见了二十五天十八小时又三十五分的白色别克君威。
车窗慢慢摇了下来,车主人的笑脸渐渐露出来,“嗨,早上好,惜朝。”